第十三章·回首烟柳笙歌处
“这座舞馆也是狰的产业之一，铁面甚至在这里还有一间休息室。”，看了看四周，秋水说，“我们就是要去那间休息室。”。
“唉，可是师姐，在休息室里他只会更累吧。”，凌萱“咯咯”地坏笑着。
“你快别说啦！”，秋水好气又好笑地锤了一下凌萱的胸口。“还有一件事。”，秋水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只见上面镌刻着一枚秀气的“燕”字。“这枚玉佩是昨晚逍遥从那名灰衣男子身上找到的，它的制式正与这家舞馆中舞娘的配饰一般，这玉佩应是属于这里一位名字中带有燕字的女人，我们看看能否从她这里找到些线索。”。
“嗯，也就是说，本来那人离开赌坊后是想到这里……呸！”。
醉生梦死的气氛，台上轻衣薄裳的舞娘在舞动中缓缓掀开衣摆，露出雪白细腻的肌肤，引得一片叫好。男人将手伸入怀中女人的衣服下，肆意抚摸玩弄着，台下不时响起压抑着的娇喘声。
“恶~”，大失所望的凌萱背过头去，眼不见心为净，跟着秋水上了二楼。二楼相对清静些，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倚着栏杆看台上的歌舞。
秋水找到舞馆中的管事，向其询问了一番。“啊，两位公子是想找飞燕姑娘吧，正好现在她没有客人需要接待，我领你们前去她的房间。
”，管事拿出一份名册翻了翻，指住其中的一页，带着她们两人来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前。
管事替秋水和凌萱打开了雕花木门，待二人步入其中后便恭敬地弯腰离开了。飞燕娇媚地从床上起身，坐到房间中央的小桌上轻轻地晃动穿着黑色裹足的双腿。端起酒杯，扬起脖颈咽下了酒水，几滴晶莹的液体滑落嘴角，濡湿了她外罩的轻纱，黑色裹足与衣物的间隙，隐约露着白嫩的大腿。
“两位公子是想要怎么玩啊？”，飞燕缓缓扯下左脚的裹足，露出下面宛若凝脂的小脚，俏皮地缩缩玉趾，“要爱惜人家哦。”。
“姑娘，得罪了。”，秋水上前将一张符纸贴在飞燕的额头上，飞燕妩媚的双眸顿时失去了神采。“万事诫命，心门洞开！”，一旁的凌萱手中飞快捏诀，调动着神识，控制住了飞燕的元神。
“昨晚午夜时分是谁要来你的房间？”，见到凌萱终于颔首示意，秋水压低着声音说出第一个问题。
“是流金赌坊的崔管事，他在下午就付了定金，拿走了我的玉佩作为凭证。”。
“他是否向你提及过流金赌坊三层楼的事情？或是三层楼的客人？”整理思路之后，秋水又问道。
“没有……前几天他喝醉了酒，曾提及一名戴着斗笠的人，似乎连铁面大人也畏惧三分。”。
“你是否知道那名人物的来历？”。
“不知。”。
……
提出了许多问题，却最终也是收获甚微，但也在情理之中，舞娘不能向客人打探消息，飞燕所知道的零散的信息也多是崔管事酒后失言。
“这名神秘人只在三层楼出现过一次，真是古怪，除非铁面和他换了见面地点。”，秋水让凌萱将昏睡的飞燕抱回了床榻。“凌萱，我 们去找铁面的休息室。”
方才从飞燕的口中秋水和凌萱得知二三楼都是客人和舞娘们欢好时的房间，而四楼则是舞娘们早上歇息的地方，在这舞馆小楼中，并没有铁面的休息室，铁面每次来到此处，也只是找到馆主，在小楼中并不作停留。于是秋水二人走下楼梯，转身走进了园林之中。
一位侍女拎着小桶走向园林深处，小桶轻轻摇摆着，溅出一点水花，桶沿上搭着一条白色抹布。秋水给凌萱递了个眼色，两人远远地跟上那名侍女的脚步。
侍女走到一堵封死的高墙旁，找到一块缺角的青砖上用力按了下去。高墙裂开一条缝隙，随即一块墙体向后方移去，露出一个窄小的空缺。
眼见侍女走进高墙后，秋水和凌萱纵身一跃，跳上墙顶，待到侍女重新关上机关，秋水打出一张昏睡符，贴在侍女的后背上。
高墙后是一幢翠绿的小竹屋，屋顶铺着墨绿色的鳞甲挡雨，四角支起竹架，将其抬离地面约有二尺高，午后金黄的阳光穿过苍翠的竹林，在小屋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侍女摇摇晃晃地走上台阶，打开门后，站在门前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放下水桶，靠着门框睡着了。
“师姐，为什么不直接将她打昏，还要耗费一张昏睡符？”，凌萱自高墙一跃而下，向身旁刚刚落地的秋水询问道。
“你将她一掌打昏倒是轻松，但她醒来之后肯定会禀告主事人，咱们的行动必然暴露无疑。”。
“杀人灭口……算了，秋水师姐，不可能的。”。
凌萱和秋水双双进入屋内，小屋内十分整洁，一张宽大的书案摆在向阳的窗户旁，笔架上挂着几支大小不一的毛笔，桌面上倒是有几份纸张，但似乎只是练习书法的败笔。
打开木盒将罗浮虫放出，任其在屋中转了一圈，“这屋中没有不夜散的痕迹。”，秋水走到房间的另一边，半蹲下身打开那里的矮柜，却发现其中只有几张锈蚀的铁质面具。凌萱也在翻找着书案下的抽屉，但也是一无所获。
“铁面应该是将重要的信件和记录都存放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我们四处再找找，实在无法也只能认为铁面销毁了所有的文件，但是像铁面这种与虎谋皮之人必然会留下些证据以求自保。”，秋水转过头叮嘱凌萱仔细留心类似机关的物件。
秋水和凌萱走到房间各处，翻遍了各种地方，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却毫无进展，两人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这竹屋被撑在地面之上，地板应当是无法保存物品的。’，看了一眼竹竿铺就的地板，秋水刚刚想抬脚离开，忽然一个想法闪过。
秋水俯身轻轻拍打地板，耳朵贴在上面仔细辨别着声音，“嘭嘭，嘭嘭。”，不同于一般地板的拍击声，秋水听到的声音中夹杂着些低沉的回响声。
秋水立刻起身对凌萱说道，“原先我以为这被抬离地面的地板不可能有空间保存物品，没想到这里有着两层地板幌人眼目，这其中的夹层必定藏有重要的线索，凌萱你去那边仔细查看地板是否有切开的缝隙。”。
秋水和凌萱最终在书案下掀开了一块地板，从中搬出一个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是几封书信和三四份文书，在逐份阅读之后两人挑出了一封未曾署名的信件。
“原来如此，这流金赌坊在褚城城外竟然还有一座产业。九月望日傍晚在地下拳场进行交易，那就是今晚，还好来得及时。”，在心中默记下信件的内容后，秋水和凌萱将一切恢复原样，离开了竹屋。
顺手将侍女身上符文黯淡的昏睡符揭下，秋水飞剑一闪，将她们二人载上了空中。
太阳还是暖暖的金黄色，顺着光芒向两边延展开去，远处天色由金红渐渐变成了鲜红，正是晚霞如血。厚重的暮云边缘是艳丽的大红色，中间照不透的云层只是投下大片的阴影，近看云上是蓝黑色的天空，在远处和霞光有着长远而模糊的过渡。秋水的飞剑在云端划开一道曲线，向着旅舍的方向飞去。
那是一片废墟，灰色的断壁残垣，破碎的木板砖块散落四处，淡淡的焦味从闪烁着微弱火光的深处传来，很难想象先前它是一家旅舍。人们围在四周指指点点，几名身着官服的人在一旁询问着什么，不断在手中的纸张上记下几笔。
秋水看见了，凌萱看见了，逍遥也看见了。
逍遥只觉脸上被夕阳晒得微微发烫，冰凉彻骨的是血液，胸口很疼，有些喘不上气，似乎有声音想要从心底出来，但却堵在了喉咙中。
秋水面色阴沉得可怕，催动着脚下的飞剑不断提速，那曾经温婉似水，明亮通透的眼中熄灭了一切的光亮，只是倒映着不断接近的终点。迎面的风声呼啸，凌萱的嘴唇不断轻抖，她感到有一种恐惧笼罩在她身边，她害怕失去那个害羞腼腆的师妹，那个会扯着自己袖子央求再讲一点故事的师妹，现在已经无关其他，她不断用主角的好运安慰着自己，可是泪水在她的脸上滚，被风吹到她的胸前身后。
飞剑急转直下，悬在了废墟之中，凌萱和秋水简直是跌下飞剑的，两人一猫飞快地跑向原先房间所在的地方，脚下地板急促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逍遥跃上被断掉的房梁压住的桌子，四处嗅了嗅，跑到一个角落里，将那里的碎块不断抛向身后，不多时，里面就露出了一点衣角，“喵！”，尖声叫着，逍遥加快了爪下的动作。
秋水听到逍遥的叫声，连忙跟了过去，不慎脚步太急，跌倒在了地上，木盒自袖中掉出，在地上滚了两滚，在砖块上撞开了盒盖。
衣裙沾满了灰黑色的污渍，狼狈不堪的秋水用手肘支起上身，呆呆地看着罗浮虫停在了地上洒落的焦黑的饭菜上，不停地震动着双翅。
“不夜散……”
引在后面：这是个流行离开的世界，只是我们并不擅长告别。——米兰·昆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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